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声音,瞬间,像是被封印在里面的,比客厅更加浓烈的异味扑面而来,根本无法让人想象这是一处还有人生活的房间。
优歌跟小月伊都不约而同地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无法忍受这足以撼动人心灵的,炒鸡酸爽的味道。
房间里很黑,没有打上油灯,也没有把窗帘布拉开,现在只能通过从门口外照射进去的一道光亮看清里面的一切:周围房间的摆设物基本都没入在黑暗中,只有一个倒躺在地上的残躯男人身影,和散落在其周围的空酒瓶,清晰地融进了刚才那道擅自闯入的光。
“谁,是卢卡斯吗?”男人发出了嘶哑又略带颓废的声音,他没有看向来人,只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去对门边的人作出反应。
“我不是说过,没有事叫你的话就别进来吗,这光照得我贼难受的,赶快走吧,记得把门带上。”
说着,他把自己的身体往里面暗一点的位置缩了缩。
“噢,对了。”男人补充道,“既然你来了也刚好,我这酒快要喝光了,你再给我买点回来吧。”
语末,男人就像准备要去入睡一样,翻过身背对着门口,不再理会任何人了。
“等一下!爸爸……”小卢卡有些着急地叫道,“你看,这是谁回来了,你看到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没有理他,继续用背对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
“爸!”
“姐姐她……!”
“好了,弟弟。”绫樱拉了拉小卢卡的衣角,示意他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让我自己来跟父亲谈谈吧。”
绫樱走进那个男人,那个曾经爱她疼她,却又给予她,无尽伤痛的男人。
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爽朗,开明,又健壮高大的父亲形象,畏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颓败又狼狈,仅仅是过去了两年时间,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仿佛老了十几二十岁,从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脸上看出了五六十岁的人才该有的沧桑和悲凉感。
然而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爸,爸……”她无力地念着这个称呼,但却又感情深挚,像是在心里面有千愁万绪的情愫想要对之倾诉似的。
男人的身躯微微一震,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随即他猛的一翻过身,用有些痴呆,有些惊惧,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绫樱。
“你???!”
“你怎么在这?!不是已经被……?!”男人用几乎接近咆哮的声音对着绫樱大声吼道。
“爸!你看嘛!姐姐已经回来了,她没有抛弃我们,你以后就不用再这样子,天天喝酒难过了!”小卢卡仿佛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听从姐姐的意愿,说出了自以为是又无比天真的话。
绫樱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堪,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弟弟好,感到又气又无力的,不过不知者不罪,她也根本没有理由去责怪弟弟的无心一言。
“……唔……”
男人沉默了片刻,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带上冷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对小卢卡责问道:
“是你,把这个女人放进来的?”
“啊?爸……爸你在说什么呀!这是姐姐啊,难道你忘了吗?姐姐回到家里不是很应该的嘛,干嘛说得像我把陌生人给领进来似的……”
“就是说,真是你把她放进这个屋子,还让她进了我的房间对吧?”男人继续冷漠地发着言。
“爸……你别开玩笑了,姐姐可是回来看你的呀,虽然她走了很久,可是并没有真的不要我们,而且刚回来的时候还给家里落下的卫生全都搞了一遍,就跟以前一模一样……”
“够了!”
随着一声怒吼,这个被绫樱称作爸爸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揪起一个空酒瓶,直接就扔向绫樱的脚边。
酒瓶并没有砸在绫樱的脚上,可已经破碎的空酒瓶,其部分残骸碎片飞溅到了她的小腿,给她腿上的白色丝袜划出几道破口,还渗出了几滴红色的血。
“呀!绫樱!!”看到这一幕,优歌捂住了自己的嘴,很是惊恐地尖叫一声。
不过绫樱她本人反倒不惊不慌的,只是双目呆滞地看着那个突然发飙的男人。
“滚……”
“快给我滚!你这女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还有你,卢卡斯!你也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别再来烦我!”
“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快给我通通消失,别再在我眼皮下出现!”
男人持续接踵而至的咆哮与怒吼,撕裂着整个房间的空气,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无疑都深深倒吸了一口气。
“爸爸……你这是……”小卢卡被吓傻了,不敢相信刚才的那番话是出自于父亲的口中。
“好啦,弟弟,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走吧。”
接着,她转过身,拉起优歌的手,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孩,急急忙忙地远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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